改革开放以来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发展脉络

当前国际关系日益密切，国际交流日益频繁。教育国际交流合作成为教育对外开放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培养高质量来华留学生是当前来华留学教育的重要议题。预科教育是来华留学生接受正式教育后教育质量的重要保证，是来华留学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发展好来华留学预科教育，一方面完善了来华留学教育体系，另一方面为来华留学生在华接受正式教育奠定了基础。

改革开放以来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历史阶段

中国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经历了一段漫长的发展历史。早在民国时期便有关于朝鲜等国来华留学生在私立北平民国学院大学部预科就读的记载。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在特定的国际外交环境背景下，1950年在清华大学为东欧来华留学生开设“东欧交换生中国语文专修班”，开展语言培训性质的预科教育。70年代末，伴随着改革开放，中国的国际教育交流开始回归正轨。来华留学预科教育伴随着来华留学一同恢复，进入新的发展时期。

萌芽雏形阶段（1978年-2004年）。这一阶段的来华留学预科教育尚处在萌芽之中，形式最初以语言教育为主，逐渐涵盖数学、物理、化学。1979年时任教育部副部长浦通修在会议上指出，来华留学生必须在掌握中文的基础上才可以开始专业学习。“学习理工农医的大学生，来华后先集中于北京语言学院学习，学制仍暂定一年。”（李滔主编，《中华留学教育史录》）会议上虽未明确提出来华留学预科教育这一概念，但其涉及的内容已具备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性质，即开展正式留学专业学习之前的以中文教育为主的预备教育。1984年12月，时任教育部部长何东昌在外国留学生工作会议上提出，在没有条件展开考试遴选来华留学生的国家，要在来华后组织考试，“视考试成绩，进入本科、专科学习，或入预科补习一年数理化基础知识”。（李滔主编，《中华留学教育史录》）1986年，《外国留学生来华学习的有关规定》指出，未学过汉语和汉语未达标的来华留学生根据来华留学所学专业不同，需要接受一到两年的汉语学习，考试达到标准后才可进入专业学习。报考本科，考试成绩不合格但接近者可以申请进入预科，学习一年数学、物理和化学课程，考试通过后可以进入本科专业学习。来华留学预科教育在学科设置上有所发展。此阶段，部分院校对来华留学生的预科教育进行了积极尝试。例如1985年，华东师范大学接收了一批来华留学预科生，以数理化为主、中文为辅展开教学。2000年，北京大学开办了一期以汉语言教育为主的预科班，每周20课时开展中文预科教育。此阶段的来华留学预科教育为后续的试点与正式建立打下基础并提供经验。（马庆株、马秋武主编，《中国语文现代化学会第十届年会暨首届汉语国际传播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探索确立阶段（2005年-2009年）。此阶段的来华留学预科教育开始试点并正式运行。2004年首届中国大学预科教育研讨会召开，我国正式开始大学预科教育的筹备工作。2005年，《2005/2006学年度年中国政府奖学金来华留学须知》在来华留学政策层面正式试行预科教育，“取消原一年一度在海外举办的数理化水平考试。凡在教育部2005/2006学年度奖学金计划规定的国家中申请来华攻读理、工、农、医和经济类本科学位的高中毕业生，来华后先入预科班学习，课程内容为基础汉语和数理化基础知识，学习期限为一学年”。2009年，教育部发布《关于对中国政府奖学金本科来华留学生开展预科教育的通知》，正式以独立的政策文件形式提出来华留学预科教育，并对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招生管理、培养对象、培养总体目标、学习年限、课程设置及教学方式、学生管理、考核方式进行了详细说明。在确立的过程中，天津大学、山东大学、南京师范大学等学校开展密切合作，推进来华留学预科教育试点工作，为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确立作出了巨大贡献。

发展提质阶段（2010年至今）。2010年《留学中国计划》颁布，标志着我国来华留学各层级教育进入深入发展、提升质量的阶段。《计划》指出，在完善预科教育制度的基础上，逐步建立来华留学人员进入本科专业学习标准。2018年，《来华留学生高等教育质量规范（试行）》颁布，文件指出“高等学校应当重视发挥预科教育在提高本科生源质量、扩大生源规模上的作用，积极开展来华留学生预科教育”。来华留学预科教育高质量发展成为来华留学本科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障与关键环节。这一阶段，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类型更加丰富，除中国政府奖学金的公费预科学生外，许多院校也招收自费来华留学预科生。根据一项2016年的调查，清华大学、北京科技大学、西南交通大学、西南大学、华南理工大学、深圳大学等47所大学中有23所院校开展了自费预科教育。（王业奇、李晶，2018）此阶段，课程设置逐渐多样，涵盖了汉语课程、学科基础课程、中国文化及国情课程等（见表）；教材的编写也更加丰富，在《留学中国计划》颁布后，针对不同专业学科的《留学中国》预科阶段中文系列教材随之出版，各院校也根据专业需要编写具有特色的来华留学预科教育教材。

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发展特点

在培养层面，综合素质培养愈加受到关注。在来华留学教育质量不断提高的背景下，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发展经历了从“重视知识”到“重视综合素质”的过程。来华留学预科教育最初强调对学生中文能力的培养，随着来华留学生数量的增加，知识需求日益提高，数学、物理、化学以及有关中国文化的知识受到重视。教育部《关于对中国政府奖学金本科来华留学生开展预科教育的通知》中指出，除了基本知识与汉语技能外，接受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学生在完成预科教育后应具备一定的汉语交际能力和跨文化交际能力。同济大学2011年来华留学生预科教育教学大纲中同样指出在培养汉语能力与基础知识外，注重培养来华留学预科生的自学能力、学习习惯以及中国文化基本知识和跨文化交际能力。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培养更加关注留学生综合素质的发展。

在办学层面，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相关院校自主性不断增强。改革开放之初，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由国家统一安排，接收来华留学预科生作为一项政府下达的教育任务由指定院校承办。学习内容由国家统一规定为汉语言教育以及数学、物理、化学相关课程。随着1998年第一部《中华人民共和国高等教育法》的颁布，高等教育办学的自主性不断增强，高等院校开展来华留学教育的自主性随之发展。当前，各院校结合自身特点与接收来华留学生的现实需要，开展了形式多样的来华留学预科教育。在接收中国政府奖学金来华留学生的同时开展自费来华留学预科教育；在课程设置方面，各院校的自主性不断增强，在国家规定的语言与学科基础知识之外，各院校开展了丰富多样的体验课程与实践课程，丰富来华留学预科生的学业生涯；各相关院校培养方案也呈现“百家争鸣”的态势，充分展现出办学特色。例如，东北师范大学在培养方案中指出，“通过结业考试并选择继续在我校攻读本科的学生，可申请东北师范大学优秀国际学生校长奖学金。申请自费学习可享受学费优惠10%”，以激励来华留学预科生努力学习，留校继续深造。

在定位层面，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育人属性不断增强。在不同发展阶段，来华留学预科教育作为预备教育的定位有所差异。改革开放之初，来华留学预科教育以中文教育为主要内容，且预科教育开始接收在来华留学考试中成绩不合格但接近录取标准的学生，其定位侧重留学生知识能力的补习；在中国的预科教育制度正式确立后，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定位开始向全方位的过渡教育发展，在知识技能之外开始关注学生的文化理解力、文化适应力以及日常生活中的教育。例如，江苏大学为学生提供丰富的文化课程，包括文化体验和社会实践活动等，目前线上活动有传统文化体验、城市风光赏析以及各类文化讲座，且每30名学生设置一位辅导员，关照留学生生活。来华留学预科教育在关注教学属性的同时，育人属性不断增强。

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发展路径

完善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管理。当前，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管理可以从以下几方面深入发展。其一，在来华留学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趋势之下，来华留学预科教育作为来华留学生向本科阶段过渡的教育，需要完善留学生的学业管理。相关院校应充分调查来华留学预科生的学习能力、水平及其学习愿望，科学规划课时，合理设置阶段性考评，进一步明确并严格相关课程的免修要求，严格把控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结业标准，保障来华留学生在过渡阶段能够在规定的课程与学时之内掌握必要的知识与能力，保障其能够顺利结业进入专业学习；其二，要完善来华留学生预科教育的生活管理，对其日常生活、社会交往、休闲娱乐、医疗健康、社会实践等生活内容做出进一步规范与保障并积极给予引导。设置辅导员与班主任并加以培训，为来华留学预科生提供更人性化的生活服务，帮助其更好地适应在华生活。

提高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教学质量与水平。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培养质量关乎来华留学预科生在结业后能否顺利适应专业学习对于基础知识与能力的要求。一方面，各院校及专业需要结合本校来华留学预科学生的实际情况，结合生源国、准备进入的本科专业、学习能力等方面科学安排课程；同时为进一步提高配套教科书的质量，国家与各相关院校需要进一步对来华留学预科生的专业知识结构和汉语言能力水平展开分析，编写或选用具有针对性的教科书。另一方面，由于来华留学预科生的年龄构成、心理特征、知识结构、学习能力与正式接受本科教育的来华留学生存在一定差异，这就需要各院校对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教师进行严格的选任或提供相应培训；确保任课教师具备一定的外语能力，必要时能够灵活运用不同语言对知识进行解释，保障在教学过程中与来华留学预科生的有效沟通，提高课堂教学的质量。此外，在不造成师生过重学业压力的情况下，适当增加来华留学预科生的辅导，以保证其能够有效理解所学知识，掌握必备的语言技能。

注重来华留学预科生对于中国文化与中国国情的理解。来华留学生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文化问题。当前，来华留学生的生源国更加多元，许多国家与中国地缘较远，文化差异大，来华留学生容易产生“文化休克”问题，造成迷茫、失落、孤独、焦虑等负面情绪，影响正常的学习生活。来华留学预科教育作为来华留学生开始正式学习的过渡阶段，在要求来华留学预科生学习好中文及专业基础知识的同时，要使其对中国文化形成良好的理解。各院校可以通过开展丰富多样的文化体验课以及文化实践活动引领来华留学预科生更好地接受和理解中国文化。同时，不同国家的国情千差万别，政治、经济等方面存在巨大不同。通过增加中国国情相关课程，让来华留学生对中国发展现状及发展方向有更加系统全面的了解，能够帮助其更加适应在华学习期间的文化、经济、社会生活。对来华留学预科学生进行中国文化与中国国情的教育，一方面为进入正式专业学习提供保障，另一方面也增进了来华留学预科学生对华的情感。

来华留学预科教育作为来华留学教育的一个重要层级，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历史，并在不同历史阶段承担着不同的来华留学教育使命。通过回顾改革开放以来来华留学预科教育的发展历程，总结其发展特征及规律，可以为当前来华留学预科教育高质量发展提供路径思考，并进一步促进来华留学教育高质量发展。（作者 张诗昊系沈阳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硕士研究生）

来源：《神州学人》（2024年第3期）